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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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得跟真的似的。”赵殊意听不下去,亲自倒了杯茶给谢栖,暗示他多喝水,少扯淡。
    谢栖接了。
    赵奉礼却问:“所以是真的假的?”
    “假的。”
    “真的。”
    两人异口同声,各答各的。赵奉礼纳罕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
    要不是在老爷子面前,赵殊意简直想冲谢栖翻脸,他不得不解释:“事情是真的,但不是他讲的那样。”
    那年赵殊意申请国外高校,谢栖听闻后上门挑衅,问他想申哪所。
    不等赵殊意回答,谢栖就自顾自说:“你是不是不敢告诉我?怕和我一起读书,成绩比不上我?”
    谢栖面色凉凉,斜着眼睛看人,别提多嘲讽了。赵殊意心头火起,这才有了后面那句叫他滚的话。
    但现在被他春秋笔法、添油加醋地一讲,好像是赵殊意辜负了他的一片真心,离谱。
    赵殊意不想在爷爷面前理论,显得幼稚。他帮赵奉礼也倒了杯茶,顺势换话题,聊起了品茶。
    没人主动提公事。
    但赵殊意觉得,老爷子今天一反常态,在谢栖面前叙闲话,本身就带有一种促进他们感情的目的,本质还是为公。
    所以赵殊意提不起劲头,不把他们的场面话当真。
    赵家人总是这样,温情欠缺,凡事总有目的。但到了生离死别之际,这竟然成了性格优势,赵殊意心里伤感寥寥,远不如压力来得重。
    傍晚,他和谢栖留下用晚餐。
    赵奉礼在管家和医生的再三阻拦下仍然坚持开了瓶酒,跟他们一起喝。
    席间聊的仍是家事,都是赵殊意不爱听的内容,关于他爸妈,二叔,和他出生前就已经离世的奶奶。
    老爷子第无数次感慨:“如果怀德还在就好了。”
    赵殊意道:“我爸是建筑师,又不会管理公司。”
    活着又能怎样?
    老爷子却摇头不语,天黑透时他说自己累了,要早点休息,赵殊意和谢栖只好起身道别。
    由于都喝了酒,赵奉礼派司机送他们回家。
    赵殊意头疼地倚着后座,一路上神思在自己人生的前二十六年里来回飘,早就把谢栖之前说的那件事忘了。
    谢栖也没提。
    回到家时,已经九点钟了。
    赵殊意不爱跟自己家的人接触,就是因为每次见完他们,心情都会变差——不论原因是什么,无一例外。
    谢栖的心情倒是很不错,在赵殊意脱下西装外套,准备去洗澡的时候,他忽然堵在浴室门口,冷不丁道:“等等,我们先谈谈。”
    “……”赵殊意想起来了,“你说。”
    谢栖挺拔的身形被浴室门口的暖光淹没,发丝绒绒的。他不知为什么有点别扭,似乎下面的内容难以启齿,但还是必须鼓起勇气开口:“赵殊意,我……”
    赵殊意做洗耳恭听状,随手解了领带。
    他的漫不经心令人更紧张。
    谢栖深吸一口气,说:“我们要不要……试试谈恋爱?”
    ——谢栖活像一个刚学中文的外国友人,很蹩脚地把“恋”读成了二声。
    赵殊意露出一个“啊?”的表情:“你说什么?”
    谢栖一秒切回中国人状态,语速飞快:“虽然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但我们已经结婚了还睡了不如就顺便谈个恋爱试试吧,怎么样?”
    赵殊意:“?”
    第15章 “老公”
    谈恋爱?试试?
    赵殊意简直怀疑中文水平不好的人不是谢栖,而是他。既然互相不喜欢,为什么要试试?
    他退后半步,警惕地盯着谢栖:“你什么意思?”
    谢栖答得有点不自然:“字面意思啊,谈恋爱。反正我们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每天过得怪无聊的,不如找点乐子……”
    “就这样?”
    “对啊,不然呢?”
    谢栖视线偏移,从赵殊意敞开的领口落到浴室门外的衣架上。
    他的表情实在可疑,像是在闪躲,却又理直气壮。
    赵殊意昨晚和他睡了之后,不是没有过担忧:如果谢栖有雏鸟情结,黏上自己就麻烦了。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多虑,谢栖那么讨厌他,怎么可能因为做了个爱就性情大变?
    见赵殊意迟迟不答话,谢栖丧失耐心:“你在犹豫什么?不就是谈个恋爱吗?又不是大事。”
    “……”赵殊意瞥他一眼,“我只是想不出,有什么谈的必要。”
    谢栖卡壳了。
    赵殊意狐疑地逼近:“你确定一点也不喜欢我,对吧?”
    “对、对啊。”谢栖肉眼可见地紧绷了一下,随即讥笑,“赵殊意,你别这么自作多情好吗?”
    赵殊意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
    “昨晚体验很好,你想继续和我做吧?”赵殊意看穿他,“想做就直说,打什么恋爱的幌子?脸皮真薄。”
    谢栖沉默了一下,赵殊意当他默认:“你先让开,我洗完澡再说。”
    谢栖侧身让出一条路。
    浴室是干湿分离的设计,赵殊意关上里侧的玻璃门,水流洒下,他的身影模模糊糊,氤氲的水蒸气飘到门口,散发淡淡的沐浴露香。
    隔着水声,赵殊意的声音有点闷:“谢栖,你还有偷看别人洗澡的癖好?”
    “……”
    谢栖一哂,回击道:“谁偷看你了?我在想事情!”
    “嗯,你想出什么了?”
    “我承认,我就是想和你做。”
    “哦。”
    “哦什么,你呢?”
    “我无所谓啊,”赵殊意说,“有一就可以有二,有二也可以有三……”
    谢栖接得很快:“好,但我还没说完。如果你愿意,我们提前讲好,以后你只能跟我做,不许找别人了。”
    “?”
    “你知道的,我有心理洁癖,不能接受我的伴侣同时跟其他人上床,可以理解吧?”
    “理解是理解,”赵殊意停顿了一下,心想:但关我屁事?
    谢栖猜到了后半句:“对你也没坏处吧?”
    他忽然打开浴室的玻璃门,连衣服也不脱,顶着水流走进来。
    是猝不及防的袭击,赵殊意被推到墙上,谢栖一身西装,冰凉的纽扣摩擦他湿漉漉的皮肤,有点硌人。
    “……你干什么?”
    有过亲密接触的身躯沉重地压过来,谢栖一声不吭,有意炫耀自己天生的资本,胯骨紧贴着他,轻轻蹭了蹭:“我会进步的,赵殊意。”
    “……”
    “你跟谁睡不是睡?睡我更方便,还免费呢。”
    谢栖一脸严肃,赵殊意差点笑出声:“也是,我可以考虑一下。”
    谢栖却道:“现在就考虑。”
    “你先出去。”
    “不,你先回答我。”
    谢栖审讯般逼视他,脸却是红的,可能因为浴室里温度高,穿着衣服太热了,竟然从脸红到了耳根。
    “我数到三,如果你不拒绝,”谢栖抬起三根手指,在赵殊意眼前晃,“一,二,三——好,你同意了。从现在起,我们开始谈恋爱。”
    “?”
    赵殊意眼前冒出一个硕大的问号:“我只是同意不睡别人。”
    “有区别吗?”谢栖十分笃定,仿佛他是情感领域权威专家,“一对一的关系就是谈恋爱,难道还有其他解释?”
    尽管赵殊意不赞同,谢栖也不给他反驳的机会,飞快地退出玻璃门,把外面的门也关上了,“嘭”的一声,音讯断绝。
    赵殊意:“……”
    十分钟后,赵殊意冷静地洗完了澡。
    谈恋爱——虽然他感觉有点微妙,但也不至于特别较真。
    他怀疑谢栖这么兴奋,是因为开荤的兴头还没过,等多睡几次,新鲜感耗光就好了。
    但赵殊意很快就发现自己猜错了,谢栖最热衷的竟然不是床事,是别的——
    “你把我的备注改一下。”
    晚上十一点,他们又睡回同一张床,谢栖指着他的微信说:“我们现在已经是这种关系了,你用冷冰冰的‘谢栖’称呼我,不太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难道你想随夫姓?”赵殊意奚落道,“我给你改成赵栖。”
    谢栖噎了一下,见他竟然真的要改,立刻来抢手机。
    拉扯几下,赵殊意被按倒在床上,谢栖将手机高高举过他的头顶,单手摆弄了几秒,再还给他时,微信备注从“谢栖”变成了“老公”,后面还带一个粉色爱心表情。
    赵殊意抖落一身鸡皮疙瘩:“你没事吧?”
    “这叫代入感。”谢栖振振有词,“就算是演,也得入戏,否则怎么会有乐趣?——对了,我也要改,你喜欢什么称呼?”
    “……”
    我喜欢你个大头鬼。
    赵殊意简直刷新了对谢栖的认知,评价从“幼稚”变成了“极其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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